北京海龟生存纪实之三——少不了的“反文化冲突”

回国已经有10天了。早在回来之前和刚回来的最初几天，我听得最多的除了“工作找好了没”就是“小心啊，你会有很多不适应”。甭管是出过没出过国，出得时间长还是短的人，一概认定我会不能适应回国内的生活。

是的，你在中国的南方住了三年多，突然搬到北方恐怕也会有诸多不便吧，何况是彻底改变一种生活模式。有一些的确是不可避免的不适应，但我相信会随着时间的逝去而慢慢蒸发。至于我头脑中一些永远不可逆转的改变，只要憋着不告诉别人就可以了。

比如过马路看哪边的问题，我相信很多从英联邦国家回来的人都会有这个烦恼。好不容易习惯了靠左走，突然改回来总觉得满街车都在逆行。尤其拐弯的时候眼看着自己就拐进逆行方向了，很是担心不已。

回来后的第二天我站在人行道上浏览书报亭的当期杂志，一辆汽车在旁边按喇叭按了一分钟我愣没反应过来是按我呢。回头一看车头已经快顶着我腿了，赶紧跳开。自此以后发现很多地方的人行道其实并不是只有人行，我一走路似乎就走到了一片自行车或机动车里，老挡着别人路。

由于到处办理各种手续，接触到一些政府单位的服务人员，可以明显感觉到没有从前在英国的礼遇了。从机场入境的海关检查开始，到后来办理免税车的北京海关，开手机的中国移动，再到办理驾照的车管所。也不是说他们的服务态度不好，只是感觉语气和表情均比较冷淡。相比之下商店里卖电视的就热情多了。不过总的来说办所有事的时候从语速到办事速度都利落多了，也许是因为大家都说中文的缘故吧。

空气污浊，这是所有从欧美澳新地区回国人员的一致反应。我们刚回来的前三天白天能见度都不超过200米。后来渐渐转晴，但风沙还是挺大的。这样的空气质量导致家里和外边都土大，刚洗了车三天后就又得再洗。

还有一条比较不爽的是不能自己控制家里的暖气了。北京的规矩一般是每年11月15日到3月15日集中供暖，所以我们一回来就正好赶上停暖气，立刻要忍受半个月没有供暖的日子。这件事对我而言实在是比较恐怖，我们在英国的家里暖气一般都是从9月一直开到次年5月的。我和老公这段时间里要两个父母家来回跑，幸好两个家里都有冷暖空调。

另外让我很激动的一个现象是，在北京终于可以抬手打车了。尽管跟几年前比起来贵了不少，但还是比英国便宜了不知多少倍。在这儿呼朋唤友20人吃一顿奢侈点儿的饭也就够我们在英国两个人上趟中餐馆，还只能点最家常的菜。要是都按中国的中餐级别来，可能一顿饭就得吃掉半个月工资了。买蔬菜、食品、服装服饰、手工布⋯⋯如果都折算回英镑的话，英国人可能从此就要打飞的到中国来购物了。由于1月1日起实行的公交优惠新政策，坐公共汽车尤其便宜。打车用40分钟的路程花费59块钱，而返回时改坐公共汽车同样的路程用一个半小时，却只花——8毛！简直不可思议。

第一次去英国的时候我用了一周适应英式的发音，一年适应英式的工作方式，三年适应英式的生活和习惯。而自从在慕尼黑登上国际航班那一刻起，看到了中文杂志，听到了中文解说，见到了中国空乘，我的状态似乎一下就切换回中国。到了北京，我只用了两天就全改回来了。除了新增的道路和店铺让我迷茫以外，所有的感觉都很熟悉，仿佛只是出了个三五天的差。而回头看看两周以前的生活，似乎很遥远，远到我连登录前单位邮箱的用户名和密码都几乎想不起来了。

其实我在过去的一周内感觉到的一个最大的不同就是——回国可比在英国待着累多了。一天到晚到处跑腿儿，办手续、买东西、赴约会，连跟朋友们之间的电话和短信基本上全都是走在路上完成的。很少能有时间坐下来待会儿，更别提博客的写作和更新了。每天熄灯的时间明显延后，起床的时间却没改多少，不知道人见人夸的“皮肤好”还能坚持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