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生存纪实之十五——让我难受的工作
公司里搬桌子,一切服务器下岗,没法上网对我来说就意味着工作停止,世界宁静。
唉,用记事本单机排个邮件列表吧,电脑频频死机?!
既然所有事都跟我作对,干脆明目张胆地写一回,充足的理由是——你们没提供给我足够的生产资料。
我现在明白了简单的体力工作并不能适合所有人,就象清洁工的工作非常不适合我一样。
也许是我的监工人品太差,弄得我对这个行业的人都失去了信心。我觉得她那样愚蠢的人竟然也可以做到这么大的官儿(手下掌管着10几个人),那这一行注定是没素质了。作为在如此高科技的发达国家生存的居民,一个50多岁的老太太连笔记本电脑是什么东西都没听说过,这让我多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这样的一个人却有权每天对着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不指责我点儿什么她就浑身不舒服。我设法躲开她,她还老是找上门来找茬儿。我只能不理她,当她空气,她还在那儿不识相地叨叨个不停。在她的眼睛里,永远充满着对世界的不满,别人就没有任何正确的地方——把她能看见的地方都打扫到一尘不染那叫理所应该,被她看到楼梯扶手和墙缝儿之间有1克尘土就能板着脸批你2分钟,严酷如寒冰。
而另一个相对于我的智力素质水平来说比较合理的工作本是适合我的,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最近老是烦。是因为可以对我发号施令的人太多而决策时刻他们又都互相推卸责任吗?是因为这工作本身需要太多本地生存常识和技巧我都不会吗?是因为我厌倦了日复一日的无聊推广工作吗?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每天都越来越烦不可遏。最近开始频频做错事,早上来这个办公室的时候心情也远没原来那么兴奋了,总是对不该说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却又漏了该说的没说。你别小看一个会展筹备工作,好像很后台很不起眼的样子,只需要你细心就够——其实满不是那么回事儿。它就象秘书工作一样需要你掌握很多常识,而且是在本地生存的常识而不是我早已熟知的那些。这样一来等于我的脑袋比别人都落后十好几年。所以许多事本来对一个女同志来说应该是轻车熟路,但到了我这儿就要多费好多劲。跟别人侃价啊,跟别人客气撒娇啊等等,我都不会,甚至一着急连人话都说不利落。每次拿起电话就心惊胆战,感觉自己比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还差得远。
这种时候我哄自己的办法就是假设如果自己是一个老外,生活在北京,会是什么样的心理感受。但假设来假设去,发现自己的大前提出现了一个严重偏差,就是这事儿其实根本是不可逆转的。老外在北京,不管你是男是女是黑是白,中国人一般都会谦和地对待。他们会努力改变自己去配合你的习惯,给予最大化的支持,也会容忍你的一些非正常做法。如果一家公司里有一个外国人,全公司人都会争相给自己起个洋文名来方便他的使用,避免了洋大人想要叫你名字的时候想不出来你叫什么的尴尬或者念错读音被人耻笑的风险。但是在别的地方,中国人是万万不可能得到同等对待的。他们才不会为了你把话说慢点儿,总是跟吃了枪药一样,也不管你接不接得上弦儿就是一通轰炸。道德点儿的会在说出冷僻词汇后改口尽量让你听懂,但通篇都得查字典的email我还是每天都能接到。
很坦诚地说,语言的确仍是我的最大障碍。我没法鉴定我写的文章好不好,语气对不对,因为我的精力全停留在检查语法、单词拼写和词汇选用上,能做到不要有歧义,不要词不达意就够万幸的了。如果是交付印刷或大批发送的东西,我必须得请别人给我改过。要是有人老这么让我改东西,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赶紧把他换了——这个人连自己写的字都不敢肯定,还能指望他什么?!跟人对话便更是如此了。如果什么时候我能听懂对方说的每一个字我就得大放焰火庆祝三天三夜了,这样的情况下注意力全集中在听清他说的内容上,还怎么能分出大脑去思考他话里话外的含义?!幸运的时候我只是停顿个几秒就能对刚听过的一段话做出应有的回答,可能顶多让人觉得我反应迟钝;倒霉的时候就全篇没听懂,只能很臊的说请你再说一次好吗?这种时候不用想也能感觉到对方突然发现自己正在跟白痴对话的那种怒火中烧。
而且,据我所知,老外在北京没有当秘书的。除了拿着一张脸去唬人的以外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常识不够早晚得被炒。